原创 德斯蒙德·莫利斯
说到今日社会的两性问题,大家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女性身上,很少有人探究我们这个物种的男性生物,探究他的强项和弱点。
英国著名动物学家德斯蒙德·莫利斯的《裸男》旨在为大家提供一个基本的出发点,以便重估人类男性的本性。
“裸猿三部曲”作者、英国动物学家德斯蒙德·莫利斯与黑猩猩
首先,他讲到了人类男性成功的演化历程,然后会对男性的身体进行一番从头到脚的审视——眼睛、鼻子、胡子、胸膛,直到臀部、腿和脚。在逐个罗列这些生物学特征的同时,也会讲到地方习俗和变化的社会风尚对这些特征的影响,以及它们修正、压制或助长这些特征的种种方式。
从某种意义上说,《裸男》是关于“赤裸裸的男性”的一部自然史,也是一幅动物学性质的肖像,视“裸男”为一个引人入胜的样本,代表一个远非稀有却依然濒危的物种。
从猎手到农夫
✦
✦
摘自《裸男》
[英]德斯蒙德·莫利斯 著,李家真 译
说到对我们这个星球的影响,哪一种生命形式也比不上人类当中的男性。
探险家、发明家、建筑师、建设者、战士、林业专家等,几乎都是男性,他们使得地球的表面发生了无比巨大的变化,以至于把其他所有的物种挤到了看似无足轻重的边缘位置。
若是在海洋里,他们兴许得屈居次席,把老大的位置让给筑起宏伟珊瑚礁的低等生物。但到了陆地上,人类男性就成了当仁不让的霸主,既是自然地貌的破坏者,又是人工地貌的创造者。
是什么使男性跟其他任何生命形式相比,乃至跟人类女性相比,功业都截然不同?要找到答案,我们必须回到史前时期,看看早期男性面临的种种挑战,看看那些造就他们独特禀性的东西。
刚从树上下来的时候,我们的远古祖先抛弃了其他猴类猿类钟爱不已的茹素生涯,不再以水果、坚果和块根为食,转而拥抱一种打猎吃肉的新生活,由此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。这样的一个重大抉择,意味着他们不得不挑战雄狮猛豹、野狗土狼之类的强大掠食动物,跟它们直接对抗。
从身体上说,他们根本不是这些专业杀手的对手。人类的躯体相对弱小,又没有利爪尖牙,要想与它们较量,人类只能另想办法。由此而来的压力,将会使人类的男性面目一新。他们指望不上自个儿的体力,只能依靠自个儿的脑子。这么着,人类的头颅开始膨胀,智力也与日俱增。
未经修剪的脑颅毛发是男人身上最古怪的东西之一。演化过程中,其他地方的体毛渐渐消隐,脑袋上的头发却蓬勃发展,既像是一大丛葱茏的灌木,又像是一条甩来甩去的长长披肩,成为他跟其他所有物种之间的一个显著区别。
脑子变大之后,史前的人类猎手获得了用计使诈的能力,令对手望尘莫及。他们跑不过那些专业的食肉动物,但算计得过它们。除了更为发达的智力之外,他们还需要其他三方面的改进。
首先,他们必须收敛自己的竞争倾向,纳入越来越多的合作态度,这样才能组建卓有成效的团队。其次,他们必须拥有更多的创意,这样才能发展前所未有的新颖技术。最后,他们必须靠后腿站立起来,这样才能让前脚从行走和跑步中解放出来,渐渐演化为一双把握一切的手臂,借以创制并改良各式各样的工具和武器。
有了上述的种种改进,成群结伙的远古部落猎手就成了大地上的一股强大势力。他们既可以赶跑那些庞大的食肉动物,吃掉它们留下的便宜肉食,也可以自个儿打猎,创制形形色色的规划部署、伏击战术和机关陷阱,甚至击败最为强大的猎物。
演化历程把人类男性变成了身体矫健、勇于冒险、乐于合作的专职猎手。如图所示,直至今天,我们依然可以从部落文化当中依稀瞥见往昔那个“裸男”成型时期的光景。
但这些新的技能,带来了一种新的挑战。食物突然间变得无比丰富,带头的猎手无法独自吃完。食物既然多得可以满足整个部落的需要,分享食物就成了人类社会的一个基本特色。到了今天,我们已经对这样的做法习以为常,换作树上的猿猴,却会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。
以吃素为主的动物从来不会跟同伴分享食物,每一头草食动物都会把自个儿找到的东西吃个精光。从古到今,吃素始终是一种自私利己的行为。反过来,赶上肉食有富余,比如说狩猎大有斩获的时候,整个部落却可以见者有份。就这样,人类的盛宴拉开了帷幕。
人类猎手的效率逐渐提高,个性也渐渐起了变化。无论是心理还是体格,他们都跟人类当中的女性越来越不一样。打猎是一件危险的活计,早期部落中的女性又肩负着无比重要的繁衍使命,自然不能去冒这样的险。
这样一来,她们变成了小心翼翼、充满关爱、富有母性的个体,占据着社会的中心位置,专责料理原始聚落内部的大小事务。与此同时,相对不怕损耗的男性越来越富于冒险精神,越来越频繁地满世界追逐猎物,担起了树上那些茹素猿猴永远无法想象的风险。
部落社会中的男性拥有花样繁多的耳饰,既有沉重的耳塞,也有如图所示的多重穿刺饰品。我们知道,穿耳朵的做法至少有五千年的历史,由此看来,穿耳朵很有可能是人类最古老的一种身体穿刺行为。
步入人类演化过程的这一关键阶段,男性的大脑和身体都发生了特异的改变。从心智上说,猎手们一方面是越来越大胆,越来越狡猾,越来越富于合作精神,一方面也越来越专一,越来越执着,不光有能力筹划短期有效的战术,而且有能力制定目标长远的战略。
从体格上说,男性越来越肌肉发达,越来越身手矫健,由此便不得不有所牺牲,放弃了宝贵的脂肪储备。而对于部落里的女性来说,积聚的脂肪既增添了她们的曲线美,又为她们提供了生死攸关的营养储备,使她们可以挨过不可避免的偶尔的食物短缺时期。
就这样,原始的人类男性演化成了一种效率惊人的捕猎能手,早期的人类部落人口开始倍增,分布范围迅速扩展到整个地球。这样一个典型的狩猎—采集社会持续了几十万年的时间,大约一万年前才随着农业的出现进入一个新的阶段。
农业之所以问世,是因为我们的祖先着手改进自己的采集技术。那时候,早期的农学家们不再苦苦地搜寻蔬菜食物,而是开始在自个儿的聚落周围种植一些庄稼,以便招引食草动物。
这一来,猎手们就可以等着猎物自投罗网,用不着再去辛苦追逐。他们还开始圈养动物,给自个儿备下随用随取的笼中之肉。现在好了,他们想开宴就可以开宴,不用管什么时候了。
男性的肩膀比女性宽厚,也比女性结实,这是原始时期的狩猎生涯留下的遗迹。
圈养的猎物开始繁殖,这些个走在人类前列的农夫立刻意识到,自己不光可以控制猎物的繁育过程,还可以占有自己的牲畜。就这样,农业革命落到了我们头上。相对而言,这场变革来得实在是太过迅猛,以至于男性猎手的个性根本来不及发生演变,来不及适应变化的环境。
从基因上说,他们依然是先前那些英武的猎手,从日常生活上看,他们却变成了农夫和牧人,变成了播种者和收获者。追逐猎物的惊险刺激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耕地种田的单调苦工。食物充裕当然是一个巨大的优势,只可惜人类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,失去了远古猎人队伍的冒险历程和勇敢精神。
新近变成农夫的男性,用了什么方法来应对这样的损失?应运而生的竞技狩猎可以释放捕杀猎物的冲动,却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。
人类男性已经被演化历程塑造成一种坚韧不拔、擅长创造、乐于合作、勇于冒险的生物,因此就必须找到一条自我表现的途径,让自己的生物遗传本性有个出口。从事实上看,他找到的途径不是一条,而是两条——一条通往破坏,另一条通往创造。
破坏性的途径名为战争,因为战争把敌方的男性变成猎物,尽可以追猎捕杀。这样一来,渴望冒险的男性就可以获得他日夜梦想的种种危险,随着武器的日益进步,还可以获得远远超出他所有梦想的危险。竞技狩猎和战争狩猎是打猎活动的两种堕落变体,倘若人类男性光靠这两种东西来应对农业时代的精神压力,我们的这个物种,想必会深陷在一种非常凄惨的状态之中。
万幸的是,他们还用了一种建设性的方法来补偿失落的捕食乐趣。在原始的追猎活动当中,对于长期目标的专注是一种不可或缺的能力。到了新石器时代,人类男性又将这种能力发扬光大,为各种意义重大的新事业服务。
刚开始的时候,发展的脚步缓慢得叫人痛苦。不过,许多个世纪过去之后,摇摇欲倒的木屋变成了恢宏的建筑,粗糙的身体涂绘变成了伟大的艺术,简单的工具应用也变成了精湛的手工。村落扩大为城镇,技术分工蓬勃发展,现代文明包孕的所有复杂细节,开始向人类发出召唤。
经过改良的人类男性面目一新,从冒险家摇身变成了发明家,永不停歇地追寻新鲜的事物。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,他跟那个热衷破坏的男性针锋相对。尽管破坏者和创造者依然是人类男性的一体两面,但我们身处的现代社会本身就生动地证明了男性的创造性能量,在很大程度上压过了它消极的一面。
*图片来源:《裸男》
《裸男》
(英)德斯蒙德·莫利斯 著 李家真 译
出版时间:2023年10月
上海译文出版社
内容简介
说到今日社会的两性问题,大家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女性身上,很少有人探究我们这个物种的男性生物,探究他的强项和弱点。《裸男》旨在为大家提供一个基本的出发点,以便重估人类男性的本性。
首先会讲到他成功的演化历程,然后会对男性的身体进行一番从头到脚的审视——眼睛、鼻子、胡子、胸膛,直到臀部、腿和脚。在逐个罗列这些生物学特征的同时,也会讲到地方习俗和变化的社会风尚对这些特征的影响,以及它们修正、压制或助长这些特征的种种方式。
从某种意义上说,《裸男》是关于“赤裸裸的男性”的一部自然史,也是一幅动物学性质的肖像,视“裸男”为一个引人入胜的样本,代表一个远非稀有却依然濒危的物种。
作者简介
德斯蒙德·莫利斯(Desmond Morris)英国著名动物学家、生物人类学家、生物进化科普作家、电视节目撰稿人和主持人、艺术家,历任伦敦动物园哺乳动物馆馆长、现代美术研究所所长、牛津大学特聘研究员。从“裸猿三部曲”起,他一共创作了十多种著作,被翻译成多种语言,且长销不衰。
《裸猿三部曲(套装共三册)》
作者:德斯蒙德·莫利斯
译者:何道宽
原标题:《《裸男》:人类男性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?》
阅读原文